这曾经是一条浩浩荡荡的草原内陆河,是养育内蒙古东乌珠穆沁草原的母亲河。今天,人们只能在草原上看到它蜿蜒干枯的残留河床。其下游200多平方公里的大湖乌拉盖高币,已裸露风化成一片白茫茫的盐碱滩。
早在五六年前,乌拉盖河就死了,连同其中上游的国家重要湿地———1300多平方公里的乌拉盖湿地一同在草原消失。谋杀乌拉盖河及其湿地的阴影,至今仍在草原上空徘徊。自上世纪90年代国家牧业税取消后,当地工业化的持续强烈冲动,将乌拉盖河东北缘的《狼图腾》故地,中国最美的草原——— 满都宝力格草原也卷进荒漠化危机之中。
对发展工业与保护草原之间的水源矛盾,东乌旗环保监察大队长乌日图并不回避。他认为,尽管发展工矿业确实会在一定时期内破坏草原,但从地方来讲,还是贡献更大。
辽阔的乌拉盖河啊,
碧水滔滔两岸为堤,
富饶的大草原是我的家乡,
水多草高牛羊成群,
乌拉盖河呀生命之河,
如果没了这蓝色的眼睛,
草原将会充满哀伤……
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以下简称东乌旗)是蒙古长调的发源地。72岁的山杰老人心情好时,还是愿意为远方的客人清唱一曲蒙古长调的。其中,《乌拉盖河》是老人最喜欢唱的曲目之一,因为他的家世代就居住在这条大河旁。
草原依然每年都绿,低沉悠远、舒缓自由的蒙古长调也依然让远客动容,可那条湍流了上千年的大河已经消失了。如今老人的歌声里,果真增添了几分哀伤。
内蒙古第二大湖消失
贺尔勒哈达,蒙语即“两匹肩并肩的马”,意味着彼此不分开。
在中国北方平坦辽阔的草原上,相向高耸的贺尔勒哈达山,看起来十分醒目。公元十三世纪,成吉思汗就曾亲率蒙古铁骑在这两山之间的大草原上,大战脱里罕克烈部,为他统一蒙古奠定基业。
而十多年前,贺尔勒哈达山之间的乌拉盖高币(高币,蒙语意为“低地、湿地、有水草的地方)也还波涛浩渺,南北20多公里、东西30多公里范围内,均是一片湛蓝的湖水。
“整个乌拉盖高币面积有200多平方公里,是内蒙古东部最大的湖泊,也是整个内蒙古第二大的湖泊,比居延海大多了,仅比呼伦贝尔湖小”,今年43岁的白音高币嘎查(嘎查,相当于行政村)长布仁巴雅,指着如今贺尔勒哈达悬崖下那一片白花花的盐碱滩,不无惋惜地介绍。
布仁巴雅家住在乌拉盖高币南岸。还是小孩子时,他经常跟伙伴们一起到这个大湖边玩耍,“湖里绿头鸭、天鹅、大雁等各种鸟可多了,湖边芦苇秆上到处扎着鸟窝。上世纪80年代时,这里还是一片芦苇和沼泽,草太高了,没人敢进来,除了牛羊”。在2004年姜戎出版的《狼图腾》一书中,开篇狼群大规模围猎黄羊的地方,也正是悬崖下的这片大泡子。
大湖消失之后,这个最靠近乌拉盖高币的嘎查,变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据布仁巴雅统计,全村52万亩草场,受乌拉盖高币盐碱化的影响,已有10多万亩草场出现了退化。布仁巴雅说,如今一年一度的敖巴祭,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求水。“要知道,嘎查的名字“白音高币”,在蒙语中原本就是湿地丰富、充裕的地方”。
越野车绕过悬崖,直接开到了干涸的乌拉盖高币湖心。
在正午明晃晃的阳光下,这片惨白色的盐碱滩更显刺眼,湖中心不见一丝绿色。“如果刮西北风,湖底盐碱就全都被刮起来,好家伙,泼白面似的,全泼上了牧民家草场。”“曾经草原”网站负责人陈继群长期关注内蒙古草原,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他说,南岸牧民达木金家1000多亩的草场,今年就这样被埋掉了。高达1米多的牧场界桩,也早已被白色盐碱埋得不见了影。
“如果有G PS,你可以看到,我们现在正行走在湖中央”,在现行2003年版的G oogle地图上,乌拉盖高币还被标注为一大片淡蓝色的湖水。当地牧民记得,1999年-2000年期间,因大湖水清鱼多,辽宁、吉林一带的渔民,还曾带着机械渔船来到这里,成立专门的渔业公司捕鱼。当年捕鱼船拖鱼时深挖的船码头,就像一道长长的伤疤,丑陋地裸在湖底。
大湖干涸五六年后,当地牧民曾自发将湖区封围起来,希望它能在休牧后自然返绿,然而乌拉盖高币却依然气息奄奄。如今,早已盐碱化的大湖区,只有岸边长有一蓬蓬绿色猪毛菜,而这种偏好碱性的植物,正是草原沙化的象征。
水库渴死乌拉盖河
摊开乌拉盖水系图,很容易发现:位于乌拉盖河最下游的乌拉盖高币,并非整个乌拉盖河流域唯一干涸的大湖。据粗略统计,近十多年来,乌拉盖河中上游地区干涸的大中型自然湖泊,至少已有五六个。
“如今乌拉盖中下游地区,仅剩下一个道特淖尔湖还存在,但水也很浅了”,陈继群指着地图介绍。
从地理上看,发源于大兴安岭南坡宝格达山的乌拉盖河,全长320多公里,与其它同源的色也勒吉河、彦吉嘎河、高力罕河、巴拉根河、巴嘎吉仁河、锡林高勒河等一样,都是草原内陆河。
东乌旗林水局监察大队队长闫东兴介绍,整个东乌旗包括地下水资源在内的可利用水资源,一年总共11亿立方米,而总量3.25亿立方米/年的地表水,几乎全部为乌拉盖水系所提供,其中仅乌拉盖河水量,就占到了整个流域的58.4%。
2002年,在国家环保总局公布的我国重要湿地名录中,明确列有位于乌拉盖河中游的乌拉盖湿地,面积1300多平方公里。2004年,乌拉盖湿地还曾升级为内蒙古自治区级保护区,保护区内共生活着30种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然而,今天沿着乌拉盖高币一路上溯,发现整个乌拉盖湿地已经完全消失。
19岁时,作为北京知青下放到东乌旗满都宝力格草原的陈继群,在草原呆了整整13年,还曾与《狼图腾》作者姜戎同住过一个蒙古包。近些年,已是国内知名草原画家的他,又创立了意在保护草原生态的“曾经草原”网站。
从2003年开始,陈继群已经持续7年关注乌拉盖河。其中巴彦胡舒大桥附近的河道,是他长年定点观察的一个样点。6月25日中午,当他再次赶到巴彦胡舒桥附近时,发现旧桥已经消失,一座新的公路桥矗立在乌拉盖河故道上。
当地牧民说,前两天这里刚下过一场雨,所以新桥上游河道稍稍积了一些水。而桥下游河道,沉淀着深红的铁锈色,细水如线,水面是成片嫩黄苔藓。河道两岸,目前已经出现了一片片沙化草原,甚至有人养起了更耐旱的牲畜——— 骆驼。
“年年来看,年年都这样,水库还是没有开闸放水。”陈继群很气愤。
他所说的,是建在乌拉盖河上游的乌拉盖水库。在当地牧民记忆里,1978年,水库初建时,还可以勉强向下游草原渗水。1998年,水库土堤溃败,洪水汹涌而下,整个乌拉盖中下游的大小河流湖泊,结结实实地喝了个饱。此后2004年,水库改建成水泥大坝,乌拉盖河便彻底断了流。
“如果再不放水,乌拉盖湿地就真的彻底荒漠化了。”陈继群认为,湿地大部分物种基因还在,若有水滋润,乌拉盖河及其湿地或许还有生机。
矿业与草原争水
在乌拉盖河最上游的乌拉盖水库,记者看到水库水面比大坝低了10多米。设计库容3480多万立方米的水库,目前水量仅有2000多万立方米。水库大坝由南、北两道分坝和中间一座小山共同合围,其中南面分坝上,一群工人正在进行坝体维修。
对于水库为何长期不放水,东乌旗林水局相关负责人解释:那是乌拉盖管理区的事,而管理区直属锡林格勒盟(以下简称锡盟)管理。
原来早在解放初,乌拉盖水库区原为部队驻地,上世纪60年代部队撤离后,并未将相关土地归还地方政府,而是留下部分干部,成立了乌拉盖农垦局,大量招募关内农民进入草原垦荒种地,后又相继改名乌拉盖开发区、管理区等,管理区面积从最初的1万多平方公里,缩减至今天的5000多平方公里。
2004年,赶在国家正式出台《环评法》之前,乌拉盖管理区提前建成了水泥大坝的乌拉盖库区。“按《环评法》规定,水库库容面积1000万立方米以上的项目,都要报国家环保局进行环评,但这个水库提前出生,就可以免去环评这一关。”东乌旗一熟悉内情的原水利局负责人透露。
查阅乌拉盖管理区资料,发现在上世纪70年代未,被截去的乌拉盖河上游来水,主要用于管理区发展农垦和渔业;2004年改建成水泥大坝后,水库转而向附近各工矿企业供水。当年,锡盟发改委一份有关乌拉盖水库工业供水的招商文件上明确写有:
“将提供乌拉盖水库水源进行招商,计划每吨水售价0.5元,卖水利润共计1121.22万元。”
NGO“曾经草原”曾按锡盟政府已公开的招商数据进行估算,发现位于水库下游的锡林河煤化工公司,年产350万吨尿素,以每吨尿素生产需耗水18吨计,该公司一年用水就达6300万吨;再加上附近贺斯格乌拉煤矿,两期规划分别用水达到年1800万立方米、4000万立方米,“仅这两家企业的计划用水量,就已经超出了乌拉盖水库设计库容的三倍”。工业与草原争水,一目了然。
而与已经死亡的乌拉盖河类似,覆盖整个东乌旗草原的乌拉盖水系,也都先后遭遇着类似的阻截。在7条主要的内陆河上,已相继建成四座水库,截流率71.4%。
原先绕锡林浩特市而过的锡林高勒河,上世纪70年代上游建水库后,90年代末就干涸了,2000年初,这一带草原便开始刮沙尘暴。“这一块的草原也基本给毁了”,陈继群非常惋惜。如今,锡林高勒河下游的一段干涸故道,已被出租给了一家露天煤矿。平日只见满载的运煤大货车,日夜在河道里进出,烟尘四处飞腾,而层层高垒的裸露矿层,在七月初的绿色草原映衬下,像极一个个巨大而扎眼的土黄色伤疤。
对发展工业与保护草原之间的水源矛盾,东乌旗环保监察大队长乌日图并不回避。他认为,尽管发展工矿业确实会在一定时期内破坏草原,但从地方来讲,还是贡献更大。“90年代国家不让征收牧业税后,地方财政收入主要就靠工矿业支撑,它们是全旗纳税大户,至少贡献了地方G D P的60%”。
GDP的冲动显然难以遏止。2006年前后,在环保组织反对下,位于乌拉盖湿地中心区的贺斯格乌拉煤矿,被当地政府叫停。然而今年6月底,在距乌拉盖水库下游不到10公里处,北京N G O发现草原上翻开的巨大沟渠里,两根直径四五米的输水管,仍从贺斯格乌拉煤矿一直通向了水库。
驰过草场的铁路
从东乌旗继续往北的公路两侧,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厂矿企业,环保N G O查证认为,它们大多并没有经过正式环评。如今,在这些煤矿、铁矿、铅锌矿之间,一条巨龙般的铁路,又突然在草原上“开膛剖肚”疾驰而来,成为周边牧民的又一桩心病。
“看看,那两个大东西”,出东乌旗西北60公里处,望见草原上新裸出的两个巨大黄土山,陈继群很警惕。公路一侧,有施工单位中建某局的蓝色招牌,高大吊机矗立在远处。再往前,路面宽约10多米的铁路路基,如土黄长城般巍巍耸于草原之上。铁路线周边的数十公里草场内,坡上坡下,白烟滚滚,轰隆而来的,不是成吉思汗的铁骑,而是一辆辆载重大货车。
一条从乌拉盖到东乌旗的运煤铁路线,正在热火朝天修建之中,其东北向正是目前中国最美的草原———《狼图腾》故地满都宝力格草原。
6月30日清晨,乌拉盖高币北岸额尔敦乌拉嗄查的会计格尔乐,正和妻子一道剪羊毛,剪着剪着,一只壮年大羊突然咳嗽着倒地而死。这是格尔乐家死去的第10只羊了。
“邻居家也有死羊的,只是没我家这么多。”格尔乐把羊剖开,发现羊肺全是硬块,他怀疑是从自家牧场经过的那条铁路惹的祸。今年春天,铁路附近日夜赶工,西北风一起,草原上动辄扬起白面似的烟尘,让他家不少新生羊羔瞎了眼。
这天上午,同嘎查的牧民耿登,驾着一辆牧民自治的草原110越野车,匆匆赶到格尔乐家。他对各家已拿到的铁路征地赔偿很不满,认为现赔偿面积只计算了铁路路基8米的宽度,而没有计算路基两侧各15米的防护区;施工单位在草原取土取石的采石场也没赔偿。“此外,赔偿金额是按一年草原的损失来计算的,可铁路修成后,被占用的草场可是年年都无法再利用了……”
东乌旗发展和改革局副局长、铁路办主任布和敖斯尔解释,赔偿是按当地草场平均每亩损失107 .1元的18倍计算的。他介绍,这条全长313公里的铁路,由沈阳铁路局投资40亿建设,其中从乌拉盖管理区的贺斯格乌拉煤矿至旗东南的海神煤矿282公里,中间从东乌旗所在的乌里亚斯太至乌尼特煤矿25公里。
这条运煤铁路线的环评,却似乎值得推敲。在内蒙古自治区环保厅环评公示里,北京的环保组织找到相关记录:这条总长300多公里的铁路,共分了四段进行申请环评,每段长度不超过100公里。“因为国家规定,超过100公里的铁路线建设,必须报国家环保部环评报批,这样就正好规避了。”
直至7月初,内蒙古环保厅官网上公示的该项目,显示状态仍为“拟批准”。
民间荒漠化治理实验
在草原上的厂矿与铁路兴盛之时,乌拉盖河至今依然沉睡。“曾经草原”经过连续6年监测表明:乌拉盖河断流之后,其下游的2万多亩草场已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荒漠化侵蚀。
在原阿巴拉罕儿旗的朝克乌拉苏木,公路两侧的草场已经出现了成片裸露的沙地,不受牧民欢迎的猪毛菜和小叶荆棘,一丛丛稀稀疏疏地分布在草场上。“这两种植物牛羊都不爱吃,长了它,往往就是草原沙化的迹象”,近几年,图骨日格嘎查长布仁德姆拉认为草场退化比较明显。
“以前草原上的草,通常能没过膝盖,冬天下一尺多厚的雪,雪以上还有一刀把高的草。”布仁德姆拉发现,草场的产草量与10年前已相去甚远:以往一只羊只要刨出1平方米大小的地,就足够过冬,现在每只羊要额外备上300斤草、100斤料才能过冬。
东乌旗草原站站长杜森云证实,拥有6000多万亩的东乌旗,无论生物多样性、产草量、草原盖度,还是单位土壤的涵水能力,目前一半草场都已出现退化,大部分属轻度退化,其中重度退化的草场几百万亩。
除草场日益沙化外,草原上原本常见的迁徙动物也渐渐消失了踪影。东乌旗原公安局副局长依巴雅尔的钥匙扣上,特意拴着一根狼骨,寓意身体健康。他记得,即使是到了上世纪80年代,这一带草原上的草很密很深,黄羊钻进去仅能露出个背。那时,旗政府每年公开招募好枪手,组织大家开大卡车打黄羊。
“一辆东风大卡坐三个人,一个开车,一个开枪,一个负责往车上拽死黄羊。黄羊群一来,漫山遍野都是,白天黄羊跑得快,打不动,但晚上手电筒强光一照,一打一个准”,依巴雅尔回忆,当年一个多小时就能打满一卡车黄羊,有时打完公家的,还要干点私活,为单位再打一小时,最后是为自己打一小时。1983-1987年期间,整整四个冬天,政府都组织打黄羊,每次出去一出门就是半个月。依巴雅尔说他现在很后悔,“黄羊没了,连草原上最甜美的白蘑菇也没了”。
10年前草原上成群结队追着黄羊撵的蒙古狼,现在更是少见。只有在最靠近蒙古国边境线一带的满都宝力格,偶尔还能见到三两只。
东乌旗草原站站长杜森云介绍,在草原退化地区,目前已实行春季休牧一个月,局部地区甚至全年禁牧,对禁牧地区,当地旗政府还要给予牧民一定的补贴。从2001年起,草原站也申请了一些荒漠化治理项目,比如采取包括飞机播草籽、搭沙障等做法帮助草原复绿,但他也承认,“相对于草原整体荒漠化趋势,治理效果不能算好。”
2006年春天,陈继群与“自然之友”合作,共同申请了一项为期两年、总项目资金70万元的荒漠化治理项目。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阿尔肖特湖,那个《狼图腾》中狼群聚歼军马群的地方。2006年前后,因为色也勒吉河上游新修一道跨河公路,公路涵洞太高,无法过水,导致10平方公里大的阿尔肖特湖迅速干涸。
从2006年5月起,“曾经草原”、“自然之友”等北京N G O联合内蒙古农业大学师生一起,开始在阿尔肖特湖筑沙障种草。
“湖底全是盐碱滩,非常难以种活”,为了让阿尔肖特湖复绿,N G O每年夏天都要提前割芦苇,在湖底铺上密密的拦沙障,他们种过豆子、大麦,还特意寻找适应性较强的本地草———在前一年冬天,内蒙古农业大学的老师提前在乃令格勒河岸埋下草根,待第二年春天发芽,才进行移栽。然而,效果并不明显。“满都宝力格边防武警还送来了1000棵杨树苗,但一棵都没能活下来”。现在夏天一刮风,白粉似的盐碱末仍直扑湖边牧民草场。
另一片位于乌拉盖河上游乃令格勒河上游的沙化草原,面积只有2000多亩,经过治理之后则略有起色———草场如今已稍稍泛了绿意。
陈继群说,他们在满都宝力格的两个荒漠化治理实验,最终目的是为了弄明白:如果要重新治理荒漠化,人们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实验结果表明,一亩荒漠化草原的治理,其成本至少是三四百元;据此粗略估算,目前仅完全干涸的200平方公里乌拉盖高币,其治理成本就需人民币一两个亿。
南都记者 杨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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