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翔
人类对于湿地的依赖,怎么估计都不过分;人类对于湿地的感情,怎么度量都嫌浅显。不是吗?一方面我们生活的大小气候,越来越需要湿地去滋润、养育、调节,另一方面,我们居住的城市或乡村,越来越多的湿地渐次成为遥远的记忆。至于孩童,则连遥远的记忆也渺不可得。于是走进南沙湿地公园,不仅有观赏之情感,更有朝拜之敬畏,兼有追挽之惆怅。
八九年前,参加一个笔会,参观景点一个是百万葵园,一个是海滨湿地—那时候尚未出现如今这个整饬一新的湿地公园。
晚饭之前,穿越一道乡村公路,上到一埂长堤。左边是水天一色江或海,右边是杂花生树草与木。江海混浊,有节奏地拍打着堤下埋设着桩基。草木丛生之处,应该就是现在的湿地公园。篱笆混合荆棘,不得其门而入;亦不像现今修建了登高鸟瞰之台,可以凭栏远眺。大堤之上,徘徊四顾,莽莽榛榛,葱茏浮焉。最有印象的不是红树林,也不是芦苇荡,是隔着篱笆伸出一个个小小圆脑袋的野柠檬,只只青绿,藏在一片深到浓黑的绿叶里,难以辨认。一旦发现,便大呼小叫,若是奋不顾身—高下坎坷,很不好采摘—采摘到手,更是一片欢腾。天色向晚,夕辉残照,无论青年、中年或老年,个个精神抖擞,一路上互相比试囊中收获。
今天再来,没有见到篱笆,堤坝边不见了莽莽榛榛,也不知何处去寻找成片的野柠檬。既然命名公园了,面貌一新也是必然。曳长的一条林阴长堤,临水更有木质栈道,游览兼及休憩。路边的瞭望台里,附有湿地动植物的图片、简介。
擦着瞭望台拾级而下,就是一字儿排开的有点儿画舫意味的游船,只只顶着遮阳篷的游船荡漾而出,很快分别射进绿意夹道的湖滨港汊。
我喜欢这样的意境,海水承欢在红树林、芦苇及水鸟的家乡,融洽而又生气,较之碧波万顷、横无际涯,显然多几分亲切、丰富与神秘。那是在“文革”后期了,第一次在影院看罗马尼亚彩色故事片《多瑙河三角洲的警报》,几个孩提,划着小船,也是在这样的港汊中穿行,那一点点冒险及勇敢,配合着那个年纪对自然生态的种种憧憬与膜拜,构成了未成年阶段美好的记忆。
海南的红树林我很多年前去过,亚热带意味明显,深圳的红树林我能在居家的阳台上远瞰,似乎太近通衢闹市,而南沙的红树兼得野性与妩媚之妙,无瓣海桑之乔木参天蔽日,根根笋状呼吸根探出水面,厚革质叶片着蜡一般光润,翠绿,随风召唤,沙拉拉作响。
南沙有几十种鸟类,或来而复去,或常年驻守,如燕鸥、花脸鸭、黑脸琵鹭,白鹳等等。在一个庞大的鸟类可以放心嬉戏的天堂里,就显得太不起眼了,却不妨它有自己的“衣食住行”,自己的兴趣癖好。它个子不大,或也不是珍稀鸟类,小小的身量,从我们船头扑扑惊飞,落在对面的芦苇丛中,还是引发了人们的欢呼。
人类的世界越来越趋同,单一,乏味;植物与动物世界的多样化,也就是生物物种的多样化,才是这个世界值得我们攀谈、徘徊与依依挂念的重要理由。
离开南沙湿地公园,满怀收获,也略感惆怅。惆怅什么呢?进到宾馆,才忽然想起,此行未见野柠檬。
南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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