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刘学礼编著,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年6月出版 定价25.00元
合上《天灾》这本书时,我想起了唐代诗人李白一首著名的七绝: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诗人在长江山水中的壮阔豪情曾经让生长在长江边上的我在穿越千年的时空后如若同境般骄傲与自豪。然而,当亲历了1998年长江百年不遇的洪灾之后,我胸中那曾烈烈燃烧的火焰仿佛没了跳动的能量,恹恹地继续着残喘的摇摆。我不知道,自然是怎样的撕开了胸膛,任由自己的血液肆无忌惮地漫溢,我却如同麻木了一样感受不到痛楚和悲伤。我们这些终究还是自然的臣民的人们,在它的俯仰之间写着自己无助的生命篇章,将自然赋予我们的生的权利重又交回给了它,替它痛楚与悲伤着受伤的躯体和心灵。
这并不是个案般的历史瞬间,在整个历史长河中,突袭的小行星、消失的庞贝、触动天雷的圣纳扎罗教堂、震怒的杜鲁米达山、幽灵般的欧洲流感、叱咤的美国西部沙暴巨龙、翻滚的瓦斯卡兰山泥石流、悲怆的唐山大地震、龟裂的非洲大地、泛滥的孟加拉洪水、惨痛的大兴安岭火灾、遮天的非洲蝗灾、恐怖的厄尔尼诺、可怕的法国高温、惊天的印度洋海啸、肆虐的卡特里娜飓风都曾经是威胁人类生存的最高级别事件。而《天灾》一书具有代表性的为我们举出的这16次人类历史上让人难以忘怀的重大自然灾害使我们至今仍如亲历般心有余悸。我们不禁要质问:难道曾经赋予了我们一切生存条件的自然真的忍心亲手将它最得意的作品一一毁灭么?难道自然真的在润泽人类多少个世纪以后要将人类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么?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仔细看看这16个灾难,我们不难发现,除了行星撞击地球以外,其他的15个灾难都不能完全逃脱与人类活动的关系。尤其是近40年发生的那些摧毁人类生存家园的灾难,可以说几乎都有人类活动的诱因。从工业革命以来,随着社会现代化进程的不断加速,人类早已习惯摆高自己在自然中的姿态,生产工具的巨大改进带来的从艰难的愚公移山到便捷的开山截湖的转变让人们逐渐忘却了自己脚踏鼻吸、赖以生息的自然。仿佛人类生来就怀揣着大刀阔斧改造自然、无休无止索取自然的任务。于是,为了垦田我们劈林伐木,为了生产我们排暖排污,在我们的逻辑中,悄无声息的自然应该就是我们的主宰对象。然而,近一百年的时间里面发生的各次重大灾难让我们不得不重新拾起对自然的虔诚与谦恭,因为自然用它独特的方式给我们讲述了它的愤怒,而这种愤怒又用残酷的后果考验着我们的心灵甚至生命。我们玩世不恭般的呼来唤去那些看似免费的资源,殊不知是在与自己的生存时限博弈,背负着无畏的勇气却不知获得的爽快中暗藏杀机。我们现在就好像站在了潘多拉魔盒面前将其掀起了一条小缝,抑或像坐在了上悬挂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宝座上,安逸是过去的代名词,危机是现在的紧箍咒,当我们在狂风巨浪中企图点燃飘摇的生命之灯时,渺小的躯体却无法时刻为这微弱的火苗挡风遮雨。我们的命运曾经被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但现在却在逐渐地被自然拿走,曾经让我们引以为豪的人类建设成就在如今却成为了被自然抓住的把柄,受惩和劝诫俨然已经成为如今人与自然对话的主题。因此,这些看似“天灾”的历史片段却在书写着一本叫做《人祸》的日记——人们正在为自己过去放肆的言行买单。
还好,认识到人与自然新对话内容和人与自然之间真正话语权的人越来越多,更多的人开始了解人类用双手制造出来的事实真相,不管是开始约束自身行为还是开始劝导他人约束自身行为抑或影响组织群体改变行为,都是人类在真正思考与自然关系的过程中作出的具有长远正面意义的举动。灾难是可怕的,灾中的救援和灾前的防备固然重要,但是从灾难中吸取教训、深刻反思灾难的成因、寻找到有效避免的途径应该是更加亟待解决的问题。自然是人类之母这句话一点不过,但是,对于这位母亲,人类长时间享受了它的恩赐之后,在领教了它的愤怒之余也应该反思自己的任性和调皮。也许能在这里用艾青在抗战时期写的那首著名的《我爱这土地》中末尾的两句诗来表达人类如今应怀的心情: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就凭我胸中仍存的对“生”的尊崇,我宁愿将《天灾》当人祸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