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书写绿色传奇
——塞罕坝机械林场三代人55年艰苦奋斗造林纪实
图片为绿意盎然的塞罕坝。记者 贾恒 赵海江 霍艳恩 田明摄
近日,鸟瞰塞罕坝机械林场,郁郁葱葱,美景如画。 记者 贾 恒 赵海江 霍艳恩 田 明摄
上世纪60年代初机械造林现场。(资料片)
一弯深绿,像一只展开双翅的雄鹰,紧紧扼守内蒙古浑善达克沙地南缘——卫星云图上的塞罕坝百万亩人工防护林,会让你明白塞罕坝人的使命与担当。
荒寒遐僻、黄沙漫漫,在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下造出了世界面积最大的人工林——了解塞罕坝机械林场的创业历程,会让你懂得什么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55载寒来暑往、斗转星移,一代代塞罕坝人在茫茫荒原上躬耕不息、接力不止,造就了中国高寒沙地生态建设中史无前例的奇迹。
让我们一起走进塞罕坝吧,用心去品读这段用生命写就的绿色传奇。
忠于使命的崇高品质
——只有荒凉的沙地,没有荒凉的人生
“从承德市到围场县城,全是土路,我们挤在一辆敞篷汽车上,整整走了一天。从围场县城再到坝上,全是爬坡,又要颠簸一天。茫茫沙地没有一棵树,全是一片片的衰草和一丛丛的柳墩子……”仲夏时节,塞罕坝草木葱茏、生机盎然,而塞罕坝机械林场总场原副场长赵振宇老人的回忆,一下子把我们拉回到了55年前荒凉苦寒的塞罕坝。
时间闪回到1962年。这年2月,原林业部下达关于河北省承德专区围场建立林业部直属机械林场的通知,塞罕坝机械林场正式组建。9月,369名创业者从四面八方集结,一路北上,奔赴塞罕坝。
赵振宇是承德县人,是承德农专农学专业1962届毕业生,他在志愿去向一栏中写下的是:服从组织分配。于是,他和东北林学院、白城子林业机械学校以及本校的127名大中专毕业生一起,唱着歌上了坝,成了第一代塞罕坝人。
张启恩是唐山人,北京大学农学院林学系毕业,原林业部造林司工程师。妻子和他是同学,在中国林科院植物遗传研究所工作。1962年3月,组织上找他谈话,说塞罕坝需要技术人员,积极要求进步的张启恩爽快应允,还决定把妻子和三个孩子一起带过去。于是,他成了塞罕坝第一代技术人员。
陈彦娴是传诵甚广的“六女上坝”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当年19岁。那时,全国都在学习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典型邢燕子和侯隽,“我们承德二中同宿舍的6个好姐妹也想成为像她们一样的人物。”6人放弃了高考,选择上坝。于是,她们成了塞罕坝第一代女职工。
1962年刚刚40岁的王尚海,当时是承德地区农业局长,一家人住在承德市一栋舒适的小楼里。塞罕坝建林场,组织上动员他去任职。这个抗战时期的游击队长,后来曾担任围场第一任县委书记的汉子,像是要奔赴新的战场,交了房子,带着老婆孩子上了坝。于是,他成了塞罕坝机械林场第一任党委书记。
和他们一起上坝的,有5台前苏联产的大型拖拉机、植树机,一千台(件)造林机械和工具,更有每个人肩头那沉甸甸的使命。
“塞罕”是蒙语,意为美丽。“坝”是汉语,意为高岭。但是,这片昔日有千里松林的美丽高岭,由于连年火灾、乱砍滥伐,到新中国成立初期时,生态环境严重恶化,成为人迹罕至的荒原。
专家建言,如不尽快治理塞罕坝,内蒙古浑善达克、巴丹吉林等沙地沙漠将继续南侵。而浑善达克沙地与北京的直线距离只有180公里,是离北京最近的沙源!
同时,坝上地区是潮河、滦河、辽河、大凌河四大河流的发源地和主要集水区。其中潮河、滦河是京津的两大水源。
为遏止沙漠逼近北京的严峻形势、涵养京津地区水源,国家决定在河北北部建立大型机械林场。紧急集结起来的这支平均年龄不到24岁的队伍,在1962年的深秋,凿开了塞罕坝的第一个树坑。
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会有差距。上坝后,超出想象的困难,一度冷却了年轻人的热情与激情,冰冻了歌声与笑声。
塞罕坝冬季漫长,年均气温在零下1.3摄氏度,极端最低气温为零下43.3摄氏度,年均积雪7个月,年均无霜期仅64天,年均6级以上大风日数76天。由于缺乏在高寒、高海拔地区造林的经验,前两年造林成活率不到8%。
“不是树的问题,而是外调苗木不适应当地自然条件的问题!”
关键时刻,党组织是主心骨,也是人们的精神支柱!林场首任党委书记王尚海、首任场长刘文仕、技术副场长张启恩、副场长王福明带领全场干部职工攻坚克难,改进了传统的遮荫育苗法,在高寒地区首次取得全光育苗成功。信心,开始在平均海拔1500米的高原上回暖。
1964年春天的马蹄坑大会战,开始得悲壮,结束得雄壮,全面提振了林场人的士气和信心。
马蹄坑位于总场东北部10公里处,三面环山,南临一条小河,形如马蹄踏痕,共有760亩地。这里地势平缓,适宜机械作业。
这年的4月20日,王尚海、刘文仕精心挑选了120名员工,调集了最精良的装备,分成4个机组,挺进马蹄坑。
树苗是一棵一棵精挑细选的“矮胖子”“大胡子”落叶松;栽植密度是精心测算过的,所有的苗子全程保湿,覆盖草帘,以防阳光照射。植树机过后,对每一棵树要进行人工校正,用脚踩实。
早春的塞罕坝,白天气温在零下2摄氏度。每个人的雨衣外面都溅满了泥浆,冻成了冰甲,走起路来,咣咣直响。
大干3天,马蹄坑坡上全部栽上了落叶松。
20天后,放叶率达96.6%。面对一片稚嫩的绿色,王尚海等人号啕大哭,泪如雨下。
马蹄坑大会战后,塞罕坝造林全面开始,由每年春季造林发展到春秋两季造林,最多时一年造林达到8万亩。55年来,老中青三代塞罕坝人造起了112万亩的世界最大人工林,使当地森林覆盖率高达80%,有效阻滞了浑善达克沙地南侵,为京津构筑起一道坚实的生态屏障。
国家气象资料表明,上世纪50年代,北京年平均沙尘天数56.2天;2002年至2012年,北京春季沙尘天数减少七成多。
如今,当年马蹄坑大会战的地方,高大茂密的松树已经结为林海。
1989年12月24日,遵从老书记王尚海的遗愿,人们把他的骨灰撒在了这里,并将这片林子命名为“王尚海纪念林”。
王尚海,成为塞罕坝上一面不倒的精神旗帜。而在他的身后,是一座“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塞罕坝人群像。
1984年,河北林业专科学校毕业生刘海莹来到塞罕坝,成为基层林场的第二代技术员。住工棚、喝雪水、啃咸菜、吃冷饭,艰苦的环境中,老一代务林人的榜样力量是他坚持下来的最大动力。如今,已担任塞罕坝机械林场总场场长的刘海莹,与场内工程技术人员共同探索出一套适合塞罕坝地区特点的森林经营模式,成为全国森林经营的样本。
2005年,河北农业大学林学专业本科毕业生于士涛,成了第三代塞罕坝人。走过了最初的寂寞和迷惑后,他深深地爱上了这片浩瀚林海,成长为塞罕坝分场场长,与技术人员一起实施了“森林防火关键技术研究”等6大林业尖端课题。他对林场的爱,深深打动了毕业于中国林科院的研究生女友,两人一起扎根塞罕坝。
只有荒凉的沙地,没有荒凉的人生。
一粒粒种子,在冰天雪地里顽强生长,长成了一望无际的绿色林海。对于自己当初选择扎根塞罕坝,如今在家享受天伦之乐的陈彦娴并不后悔,“因为这里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
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
——每一位塞罕坝人都是英雄,每一棵他们植下的树都应该叫做“功勋树”
6月的塞罕坝,打开了一年中最美的季节。驱车穿行在林场中,可望万顷碧波接长天而荡于眼底,可听阵阵松涛抚远山而响于耳边。
塞罕坝的创业史,是一部浸透艰苦创业精神的史诗。
当初上坝,一穷二白。没地方住,人们就地取材,用草坯建起简易的干打垒,用石头和莜麦秸搭起草房。没粮食吃,就派出一部分人员开荒种地,一边造林一边种粮。
“那时候人们思想很单纯,没有想什么苦啊、累啊,只是想怎么把党交给的工作做好。”赵振宇老人说。
“把党交给的工作做好”——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艰难。
1962年秋天,100多名大中专学生上山后,被分配到五个分场。每个分场只有三五间土屋,用来做场部办公室,学生们只能暂住在地窖和羊圈。随后到来的塞罕坝的第一个冬天,让他们经受了上坝后第一次严峻的生存考验。
温度降到零下40摄氏度,室内也变成了冰窖。头天晚上烧一壶开水,第二天早上就冻成了冰坨子,连尿盆也全冻结成冰,根本倒不出来……下雪了,三尺厚,推不开门,只好从后窗跳出去。
1963年春节前放假了,大家高高兴兴地打点行装准备回家过年。可赶上一场大雪,汽车根本无法下山。大家开始铲雪,连铲了三天,下山的路刚刚打通,又一场大雪袭来。人们的眼睛被雪刺得看不清楚了,只得退回山上。没有电灯,没有电话,没有电报,这一年的春节,大家是在山上、在严寒中过的。
也是在这场大雪中,从张家口林业干部学校毕业的孟继芝,完成了防火瞭望工作后,在返回林场的途中,因雪大迷路失踪,全场人出动雪夜急寻,终于在一个雪堆里找到了已被冻僵的孟继芝。命是保住了,但从膝盖处,他的双下肢被截掉了,19岁的孟继芝从此再也没有站立起来。
塞罕坝自然条件恶劣,医疗卫生设施严重匮乏,疾病和意外事故是威胁人们健康和生命的两大杀手。如今,1962年最早上坝的那一批学生多数已经逝去,他们去世时平均年龄只有52岁。“老同学一个个都走了,没几个像我活这么久。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他们。”70多岁的林场老职工李秀珠哭着说,她说她要替那些离去的同学们好好活着。
1940年出生的曹国刚到塞罕坝两年后,把乡下的妻子、父亲和弟弟全部接上了坝。他最大的心愿是把油松引上塞罕坝,改善林场的树种结构,半辈子的心血也都花在了这件事上。
他加紧攻克技术难题,但疾病也死死“咬”住他不放——他有严重的肺心病,到后期呼吸困难,心肺衰竭。说不出话了,他就用笔写,写经验、写教训、写设想。
弥留之际,他喘息沉重,脸色发紫,眼睛却依然瞪着。妻子知道他想啥,伏在他耳边哭着说:“放心吧,我还让孩子搞林,把油松引上塞罕坝!”
创业难,守业更难。防火,便是关乎林场存亡的重要工作。
天桥梁望火楼好比一个边防哨所,人迹罕至,几乎与世隔绝。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防火瞭望员赵福洲、陈秀玲夫妇,每年都要在不通水电、没有人烟的望火楼待上好几个月,用的是煤油灯、蜡烛,喝的是雪水、雨水,吃的是咸菜、干馍。
夫妇俩的工作就是登高瞭望,看看是否有哪里冒烟了。就是没有情况,也要用固定电话向场部报个平安,这叫“零报告”。在每年近10个月的防火期里,瞭望、记日记、报告是夫妻俩每天重复的工作,他们每隔15分钟就要瞭望一次,一天就要瞭望96次,一年要瞭望28000多次,十年则要瞭望280000多次……
多年的锤炼,使他们一眼就能区别是烟还是雾,也知道四周远近的各个方位是哪座山哪道岭,俨然一台“人工定位仪”。
1984年冬天,怀着身孕的陈秀玲在刷洗水缸时重重地磕了一下,瘫倒在地。赵福洲立刻向场部求援,但由于风雪太过猛烈,15个小时后陈秀玲才被送到医院。早产的孩子只活了一天半便夭折了。
哭过,痛过,但两口子还是选择了坚守。平日里,俩人难免会拌上几句嘴,但很快就能和好。“找不到人说话,还生个啥气?”陈秀玲笑道。
现在的塞罕坝林场里,9座望火楼中有8座都是夫妻共同坚守的,人们也把这些望火楼叫做夫妻望火楼。55年来,共有近20对夫妻守过望火楼。55年来,上百万亩的塞罕坝没有发生过一起森林火灾。
每年5月中旬到8月,是塞罕坝林场病虫害防治的关键时期。林场森林病虫害防治检疫站站长国志锋忙得有时一天只能挨床一两个小时。
6月23日,我们跟着国志锋上山,采访他和工人们的一天。
凌晨1时30分,国志锋便起床做饭吃饭,这一顿早饭之后,得到晚上10时以后才能吃晚饭。到林场装上机器、农药和柴油等防治工具后,国志锋开车一个一个接上工人。
到达防治地点时是4时。天还没完全亮,看不清,国志锋和工人便打着手电筒往油里加药,然后开始对着树林喷烟。“早上气压低,药烟在林子里一时扩散不出去,这才会有效。”
10时之后,上午的防治作业告一段落,下午5时30分再进行晚上的防治。两段防治工作间隙,国志锋他们在树林里随便找个地方,补上一觉。饿了,就吃上几口自带的干粮,通常是凉馒头和煮鸡蛋。
2002年,松毛虫大举来袭,塞罕坝局部地区受灾严重,时任技术主管的国志锋领命上山灭虫,这场战役持续了两个月,最终松毛虫败下阵来。虽然穿着防护服、戴着双层口罩和防毒面具,但一场战役下来,国志锋和同事们还是脱了一层皮。后来,我省在制定有关喷烟机防治病虫害的地方标准时,主要经验数据大多是由塞罕坝林场提供的。
20多岁的技术员时辰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林三代”。“我第一次看见爷爷哭是2014年林场被中宣部评为‘时代楷模’时,我们全家围着电视看报告会,听第一代务林人讲当年战天斗地的故事。”时辰说,“我爷爷边看边哭,最后绷着劲说了三个字‘不夸张’。”
“渴饮沟河水,饥食黑莜面。白天忙作业,夜宿草窝间。雨雪来查铺,鸟兽绕我眠。劲风扬飞沙,严霜镶被边。老天虽无情,也怕铁打汉。满地栽上树,看你变不变。”
这是当年创业的塞罕坝人写下的诗句。今天谁也说不清它出自谁手,但可以确定的是,只有塞罕坝人才能写出这等气壮山河的豪迈!
塞罕坝人燃烧的生命,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被人遗忘,而是永远地矗立在这片美丽高岭上:他们营造出的112万亩人工林,如果按一米的株距排开,可以绕地球赤道12圈,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人工森林。
每一位塞罕坝人都是英雄,每一棵他们植下的树都应该叫做“功勋树”。
科学求实的严谨态度
——塞罕坝林场的发展史,也是一部中国高寒沙地造林的科技进步史
汽车行驶在北曼甸林场的道路上,塞罕坝机械林场森林公安分局政委刘国权指着不远处的陡坡说:“看,那是我们前年刚刚栽植的樟子松。”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岩石裸露的山坡上,整齐排列着一棵棵约半米高的樟子松,翠绿的幼苗像娇嫩的孩子在细雨中成长。
50多年前,塞罕坝没有樟子松。樟子松的家乡在大兴安岭,它耐寒、耐旱、耐瘠薄的特性吸引了塞罕坝机械林场的创业者们。但是,樟子松有一个致命弱点——栽植后第二年春天怕风吹。塞罕坝地势高,而且是个大风口,引进樟子松,能成功吗?
1965年春天,技术人员李兴源开始试验引进樟子松。他用雪藏法贮藏种子,5月初播入苗圃。育苗,必须用大粪做底肥。他就在路上捡拾马粪驴粪羊粪,还成了附近每一个公厕的常客。他让妻子缝制了一套专门掏大粪的工作服,挂在门外,随时要穿。
一个月后,松芽拱出了土,像婴儿的胎毛。嫩嫩的松芽最怕鸟啄,李兴源拿着铜锣,在苗圃周围不停地敲。第二年秋后,嫩苗长到七八厘米高。第三年春天,他把小苗植进大田里,观察是否适应当地气候土壤……三年努力,樟子松育种终于成功,并在塞罕坝推广。
如今,在塞罕坝林场,落叶松面积达68万亩,是第一大树种,樟子松则有14万亩,排第二。到了秋天,落叶松变得金黄,樟子松却仍旧青翠。引种樟子松,让塞罕坝创下了我国樟子松引种地区海拔最高的纪录。
2011年以来,林场把石质阳坡作为绿化重点,启动实施了攻坚造林工程。樟子松本就娇嫩,现如今要把它引种到岩石裸露、土壤条件并不好的石质阳坡上,如何保证成活率?
技术人员先在北曼甸林场的陡坡上进行试验。土壤贫瘠,他们便使用超常措施:整地时先把石块挖出,大穴深坑整地,再人工客土回填,树苗选用25厘米以上、培育2年以上的大规格樟子松良种容器苗,种好后覆盖地膜保墒,保证3年之内不风化,并用草帘覆盖防风,防止水分过度流失。
这种方法,使塞罕坝的石质阳坡造林成活率达到98%以上。今明两年内,塞罕坝所有8万亩石质阳坡将全部披上绿装。
眼下,正在改造升级中的塞罕坝展览馆里,陈列着两把一胖一瘦的植苗锹。胖的是从前苏联引进的科洛索夫植苗锹,每把重3.5公斤;瘦的并增加了两翼脚踏杆的,则是经过改进的塞罕坝植苗锹,每把只有2.25公斤。别看这小小的改进,却是林场第一任技术副场长张启恩领着技术人员经过反复实验研究出来的,他们创造的“三锹半缝隙植苗法”比过去用的“中心靠山植苗法”,造林功效提高一倍以上,造林成本却降低了六成。
数十年后,于士涛来到塞罕坝,“行不行,得试了才知道”是他的口头禅。在林场,他成功实施了人工林不同密度、低保留株数抚育作业实验,开创了“小面积皆伐作业全林检尺”的调查设计新方法。
时移世易,55年来,科学求实,大胆创新,在塞罕坝从来没有断代,传承延续至今。为调整单一的树种结构,林场已经嫁接成功彰武松,正在研究引进水曲柳、美国红枫等景观树种。
塞罕坝林场的发展史,也是一部中国高寒沙地造林的科技进步史。依靠科技创新,他们攻克了高寒地区引种、育苗、造林等一系列技术难关,创造出一个个营林技术的新突破,多项科研成果获国家、省部级奖励,5项成果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绿色发展的不懈追求
——从“一棵松”到百万亩人工绿海,塞罕坝每棵树的年轮里都记载着生态文明的进程
在林场北部红松洼的高坡上,一棵20多米高的落叶松笔直挺立。这就是在塞罕坝一带闻名的“一棵松”。
“一棵松”是林场的象征。因为有了它,才有了塞罕坝无边的林海。
1961年11月,原林业部国营林场管理局副局长刘琨,策马行走在冰天雪地的坝上,率队为我国北方第一个机械林场选址。
远远的,他们望见了一棵孤独的落叶松,及近,惊叹不已。刘琨抚摸着树干与其合影,动情地说:“这棵松树少说有150多年,它是历史的见证,活的标本,证明塞罕坝上可以长出参天大树。今天有一棵松,明天就会有亿万棵松。”
“一棵松”给了人们信心。也正是在刘琨等人的积极推动下,原林业部作出了建设部属塞罕坝机械林场的决定。
2002年,刘琨再次来到塞罕坝,看到40多年前的愿望变成了现实,不由得老泪纵横。他又来到了红松洼,与当年的“一棵松”再度合影。两张珍贵的照片,如今都存放在塞罕坝展览馆里。
时光是最好的证人。从“一棵松”到百万亩人工绿海,塞罕坝每棵树的年轮里都记载着生态文明的进程。
据中国林科院评估,如今塞罕坝的森林生态系统每年可涵养水源、净化水质1.37亿立方米,固碳74.7万吨,释放氧气54.5万吨,可供199.2万人呼吸一年之用。空气负氧离子是城市的8至10倍。
塞罕坝百万亩林海,阻沙涵水带来巨大生态效益,也带来显著经济效益。近十年,塞罕坝与建场之初的十年相比,年均无霜期增加14.6天,年均降水量增加66.3毫米,每年提供的生态服务价值超过120亿元。
建场55年来,国家投入和林场自筹资金累计约10.2亿元。如今,林场有林地面积112万亩,林木总蓄积1012万立方米,林木价值40多亿元。据评估,塞罕坝资源总价值为202亿元,投入与产出比为1:19.8。
河的源头、云的故乡、花的世界、林的海洋,塞罕坝每年吸引游客50多万人次,一年的门票收入可达4000多万元。
在林场的中心地带,当地旅游业经营户卢超的“小超农家院”已经开了7年了。这些天他抓紧采购各种山野菜、牛羊肉等坝上特色食材,为开始到来的旅游旺季多做些准备。
“塞罕坝越来越美,我们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卢超告诉记者,为了提高接待能力,他在前年重新装修和改造了小院,客房增加到5个,24小时有热水,有独立卫生间,可接待40人。“去年的7、8月份,客房就没有空闲过。很多客人都是我的QQ好友,QQ头像一天到晚地闪不停。”
发展生态旅游,增加了林场及旅游从业者的收入,搞绿化苗木产业,则让塞罕坝实现了优质绿化苗及绿化工程技术的输出,进一步壮大了林场的经济实力。
走进四道沟的落叶松林,但见林下是一排排约50厘米高的翠绿的樟子松。在“王尚海纪念林”,不仅有樟子松幼苗,还有墨绿的云杉幼苗。
“成熟林冠下种植是绿化苗木种植的主要方式,目前已经种了8万亩。通过这种方式,我们要实现森林蓄积量、林地面积双增加。”刘海莹说,推动塞罕坝林业的永续发展,是他们这一代人新的使命和责任。
成熟的落叶松林,每亩株数为15棵。利用树下空间种植幼苗,大大提高了林地生产力,高大的树冠还能为树下苗木挡住冬春两季的大风。上层落叶松,下层樟子松或云杉,复层林改变着每个地块单一的树种结构,增加了森林对病虫害的抵抗力,逐渐长大的树苗可以作为绿化苗木销售,增加了林场收入,可以反哺森林养护。
“卖碳”,是塞罕坝的另一个新的增长点。
“卖碳”就是碳汇交易。森林每年吸收大量二氧化碳,通过森林的“呼吸”也能挣钱。按照中国碳汇基金会测算,塞罕坝林场有45万余亩的森林可以包装上市。根据北京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价格,交易总额可以达到3000多万元。碳汇交易资金可以用来更好地抚育森林,培育二代林,提高森林质量,形成林业发展的良性循环。
绿色产业的发展,使得曾经占林场总收入90%的木材产业不再是唯一的支柱。从2012年开始,塞罕坝“自断一臂”,大幅压缩木材砍伐量,将以往每年的正常木材砍伐量从15万立方米调减至9.4万立方米。木材产业收入占营林收入的比重从66.3%骤降到40%。这一串加减法,让塞罕坝迅速完成产业转型升级,绿水青山成为金山银山。
每到周末傍晚,开往围场县城的班车都会准时开行。80多公里之外,温暖的家里,已点亮灯光、布好饭菜,等候着下坝的亲人。
近十年来,林场在围场县城建设了6期安居工程,大多数职工在县城有了自己的住房,基本解决了孩子就学难、就业难,退休老人就医难,实现了“山上治坡、山下治窝,山上生产、山下生活”,老人孩子在城里安居,职工在岗位上乐业。林场今年又重新编制了新的发展规划,启动了改造提升工程,一座现代林海小城正在塞外崛起。
林海、美林、苗苗、建林、塞北、森森……许多塞罕坝人后代的名字中,已深深带上了这里的印记,也寓意着一种精神的传承。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从茫茫荒原,到人工林海,从风沙漫卷,到天蓝地绿,塞罕坝半个多世纪的生态变迁,是一部艰苦奋斗的绿色传奇,是一曲无私奉献的红色壮歌。
上世纪80年代,著名作家魏巍曾为塞罕坝写过的一首诗,至今仍广为传诵——
万里蓝天白云游,
绿野繁花无尽头。
若问何花开不败,
英雄创业越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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