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明

据《中国渔业报》2021年5月9日报道，近日有关部门组织实施了史上最大规模的长江江豚迁地保护行动，“共从天鹅洲故道向天鹅洲科研基地、何王庙故道、何王庙科研基地、老湾故道、铜陵保护区夹江水域、珠海长隆海洋王国、上海海昌海洋公园7个迁入点输出长江江豚19头。”长江要搞大保护、不搞大开发都是国家战略了，习总书记亲自部署、推动，史无前例的长江10年禁渔也在按计划实施，各地区各方面保护长江生态环境不可谓不努力，然而长江水生生物主管部门却还在大阵仗进行长江江豚的迁地保护，表现对长江生态宝库的未来继续不抱希望和对社会性就地保护的不屑一顾，令人难以理解，不禁感叹：不幸的长江江豚，何时不再被声称爱护它保护它的人们所折腾。这里，就有关报道结合自己的认知，谈几点看法：

1.本报道前边说长江江豚“种群极度濒危，仅约1000余头”，接着又说为了“有效降低长江江豚群体相对集中的风险”，有关部门“组织实施史上最大规模的长江江豚迁地保护行动”，请问长江里江豚到底是多了还是少了，如何判定保护形势，刚提升的长江江豚保护等级是否有误？

2.本报道转述的“以长江干流及两湖就地保护为核心，加快推进长江江豚迁地保护，加大人工繁育保护力度”的长江江豚保护工作思路，有没有以“迁地保护”“人工繁育”弱化甚至代替“就地保护”这个“核心”的嫌疑，和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是什么关系，既然要加快迁地保护、加大人工繁育，那就地保护还保护什么、有何意义，长江10年禁渔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3.把长江江豚搞到海洋公园、海洋王国的水族馆，确实有“科学展示和公众教育”的功能，这没有错，可以大声讲，利用就是利用，展示也是一种利用形式，无需将其解释为迁地保护，这于建立公众正确认知是不负责任的。野生生物生境是自选择与其习性相适应的生态系统，物种是在种群而非个体水平上生生不息、代代延续，正如“虎不可离山，鱼不可脱渊”，江豚虽然不是鱼，但它和鱼是生命共同体，以鱼为食，想必也不能离开江湖，而水族馆是什么生态系统，和长江的巨大差异相信不难鉴别，怎么能担当江豚物种不灭的大任呢？

4.这次捕捉看上去确是在天鹅洲故道迁地保护区进行的，没有动用长江野生江豚，但并非和野生种群没有关系。有关这次捕捉活动的另一报道（人民资讯，2021.5.9）称，天鹅洲江豚由当初捕捉的5头繁衍到现在的上百头，真是这样吗？实事求是讲，野生江豚对这里人工江豚的贡献绝不是几个5头能打得住，仅举一例：2008年南方低温冻害中天鹅洲死了多少头江豚，不是有报道称几近全军覆没吗，那又是怎么快速恢复起来的呢。迁地保护、人工繁育逆野生动物天性而行，哪有野生种群不付出巨大代价的，如果不是隔三差五选择性捕捉强壮野生江豚用于迁地保护、壮大人工种群的话，长江江豚状况应该比现在好许多。

不说运输途中、迁入地和人工饲养中的风险，仅就媒体对捕捞江豚的相关描述，就可感知其在被折腾中承受着多么大的生存压力。诸如：捕豚队较大的快艇负责驱赶江豚，其他渔船随之拉起一道拦网，快艇越过拦网继续驱赶，渔船再拉起一道拦网……这个过程必须循序渐进，因为长江江豚用肺呼吸，一旦受惊被网缠住就会有窒息的危险。如此反复“切割”水面七八次，江豚被限制在岸边的浅水区，此时便能合网捕捞了。江豚出水后会进入应激状态，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风险。所以，每当江豚被抬到海绵垫上，就会有七八名科研人员围上去，争分夺秒地进行量体、测心率、做B超、采血、采粪便等工作……这还是天鹅洲封闭小水域捕捉人工江豚的情况，想象浩荡长江中野生江豚的捕捉与反捕捉会是什么情况呢！

说了这么多，唯一目的就是希望有关方面乘长江大保护的强劲东风，和长江十年禁渔保持一致性，把保护长江江豚的工作重点放在就地保护上，和其他水生生物进行一体化保护。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我们不是常说生物多样性保护吗，国际上有《生物多样性公约》，国家有生物多样性保护战略与行动计划，按照习总书记说的就是“保持自然生态系统的原真性和完整性”。而依现在所为及今后计划，你把长江江豚都迁走了，长江就没有了原真性和完整性，还怎么维系和发展长江水生生物多样性，被迁江豚在迁入地也没有生境的原真性和完整性而生存唯艰，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少干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