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周里，来自制药行业的一些最新消息给深受新冠疫情影响的全世界人民带来了希望的曙光。首先，11月9日，辉瑞制药公司宣布，它在一种最新研制的COVID-19疫苗的早期临床试验中看到了令人鼓舞的结果。辉瑞公司与德国BioNTech公司共同研发的候选疫苗在95%的试验参与者中被证明有效，并且没有明显的安全隐患。11月16日，莫德纳(Moderna)宣布其自行研发的候选疫苗在早期试验中取得了94.5%的疗效。

这两种疫苗都有可能成为抗击COVID-19的关键武器，目前该病毒已导致超过25万美国人死亡，而且随着美国感染率的上升，该病毒还可能导致更多的人死亡。然而，虽然辉瑞和莫德纳的疫苗可以拯救数百万人的生命，但最终可能会产生很少有人意识到的后果；疫苗生产和测试的激增可能会影响迁徙的滨鸟，特别是受到威胁的红腹滨鹬(Calidris canutus) 。这是因为这些鸟类和制药公司都依赖同一种动物：特拉华湾的马蹄蟹(Limulus, 也称鲎，音[hòu])。马蹄蟹卵是红腹滨鹬每年春天从南美洲南端的火地岛到加拿大北极圈长达9000英里的迁徙过程中的重要食物来源。而对制药商来说，马蹄蟹血是疫苗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

 马蹄蟹(Limulus, 也称鲎，音[hòu])

就目前美国的情况来看，生产疫苗需要抽取马蹄蟹心脏里大约三分之一的血液，这是鲎试剂(LAL)的唯一天然来源。制药公司使用鲎试剂来检测他们的注射剂是否含有一种叫做内毒素的细菌污染物，因为即使是极少量的细菌进入人体血液中也会致命。在正常年份，制药公司估计要进行7000万次内毒素检查。然而，2020年绝非正常年份。对于COVID-19，有太多的疫苗和疗法正在开发中, 这会导致对内毒素检查的需求大量增加。

正在采血的马蹄蟹

摄影: Timothy Fadek

自然资源保护者们担心，原本已经衰弱的马蹄蟹种群所承受的压力，可能会导致马蹄蟹卵的产量减少，从而影响到红腹滨鹬。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一种新的内毒素检查法上，这种方法不需要马蹄蟹血——一种解决野生动物保护和人类健康之间矛盾的有效方法。这种人工合成的替代品被称为重组因子C(简称rFC)，在检测内毒素方面和LAL一样有效。

几十年来，马蹄蟹和疫苗研究的冲突已经为人们所熟知。研究表明，出于生物医学目的采血后再放归海洋的马蹄蟹有5%到30%会死亡，自然资源保护者怀疑，即使存活下来，马蹄蟹可能也无法正常产卵。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特拉华湾每平方米大约有5万只马蹄蟹卵。现在，由于采血的结果，每平方米沙子中只有大约8000个马蹄蟹卵。这对鸟类产生了显著的、可观察到的影响。随着其食物来源的变化，该地区的红腹滨鹬数量从上世纪90年代的约10万只锐减至今的1.2万只左右，这促使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在2015年将其列为受威胁鸟类。

目前，rFC支持者的目标是让这种化合物得到世界药典监管机构的正式认可，这些机构为制药商制定了规则，以证明它和LAL一样有效。但是，出于对患者安全的担忧，制药商不愿立即采用新技术。同时，监管上的障碍，尤其是在美国，也阻碍了制药行业的转型。欧洲药典已经承认rFC是一种等效的替代品。日本和中国的对等机构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不过，美国药典没有。

rFC, LAL等效人工合成替代试剂

摄影: Timothy Fadek

不管怎样，现在让rFC离开试验场进入标准的制药流程生产COVID-19疫苗已经太晚了。人们只能希望今后各国能够加强合作，尽快让人工替代品替代马蹄蟹血的使用，拯救马蹄蟹，也拯救赖以生存的红腹滨鹬和其他鸟类。

红腹滨鹬(Calidris canutus) 

摄影: 刘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