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湖南通道玉带河湿地公园物种观察员杨玉玮

午时的骄阳从湛蓝的天空顷泄下来，将大地烘烤蒸腾起滚滚热浪。玉带河一处静谧的河段，一汪清水盈盈流动，临水边一蓬蓬绿色植物郁郁葱葱。绿丛中，通道县林业局野生动物观察员杨玉玮身穿迷彩服屏声静气侧卧在枯叶上。七月盛夏，极度的闷热，长时间的蹲守，使这位身材微胖的观察员额头、脸上淌满了汗水。

就在这时，静静的水面出现了一只酷似鸭的小动物，接着两只、三只，整整七只，如演员出场般依次从水边绿丛下轻盈地游出来，拖出身后一条扇形样的水纹，如微微颤抖的绸布，向周边漫散开去。侧卧的杨玉玮慢慢回过身，以卧姿手持相机，把镜头准那群小精灵，然后慢慢聚焦。当焦点聚拢拉近一瞬间，杨玉玮兴奋得差点吼出声来。“中华秋沙鸭！”这不就是苦苦守候，只为谋它一面的中华秋沙鸭吗？“咔嚓、咔嚓”他连续按下快门，此刻的快门声，在杨玉玮听起来就像音乐般那么动听。

位于湘桂黔三省交界处的通道县，是珠江水系支流浔水和长江水系沅水的分水岭，境内沟谷纵横，层恋叠嶂，地形多变，属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延绵逶迤的崇山峻岭，孕育了丰富的珍稀植物。在茂密的森林里，在玉带般的清河中，又栖息着大量的野生动物，可以说，这里的山山水水都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从事林业工作20多年的杨玉玮，话语不多，但每做一件事却让你信服。他爱好广泛，日常写写新闻报道，闲时背着相机到大自然中拍拍风光，生活情调高雅且充满了快乐。但他最喜爱的是观察如精灵般的小动物们，其实，这个爱好也是在长期摄影中培养起来的。那是前些年秋季的一个阳光耀眼的休闲日，杨玉玮像往常一样，带着摄影器材，来到一个幽静的山涧。涧水潺潺，秋风送爽，几片黄叶落在清澈的水潭里，像滴落的水彩颜料，随着水流旋转着。他架好脚架，正想拍下这几片黄叶，突然，头顶的树枝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一只羽毛艳丽的鸟立在枝头欢快跳跃着。“多么可爱的小精灵，必须把你的身影留下来。”杨玉玮心里这么想着，手中的镜头也随即对准了这只小鸟。“咔嚓、咔嚓”，随着鸟的来回跳动，镜头也追随着小鸟身影聚焦。那一刻，他被这只美丽的小鸟挑逗着，几乎忘了水中那几片旋转的黄叶。后来，每次野外拍摄，他总要找到些小动物来拍摄，似乎拍摄小动物也成了必修课。

2014年，通道创建玉带河湿地公园，需要几名有耐性，具有一定观察经验的野生动物观察员。谁来担任这项工作合适呢？全局100多号人，除了湿地公园创建办公室的几位专职人员，杨玉玮首先被负责该项目的领导相中。对野生动物知识相知甚少的杨玉玮在领导的期望中进入工作岗位。

据当地群众反映，在玉带河官团至两江口河段，时常发现一种像鸭样的动物在水面出没，但个体又没有家养的鸭子那么大，平时蛰伏在河边的草丛或树阴下。湿地公园创建办公室得到这一信息，大家非常兴奋，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中华秋沙鸭。

中华秋沙鸭，嘴呈圆锥状，雄鸟体披黑白两色花纹的羽衣，雌鸟头显棕褐色，上身蓝褐色，下体灰白色。属冬候鸟，是我国特有鸟类。春夏季繁殖期分布我国东北部。每年11月开始，飞越数千公里来南方越冬，次年三月飞往北方繁殖地。秋沙鸭对生存环境要求苛刻，喜欢生活在宽阔、清澈急流、鱼虾丰富的沙滩上，或成双成对，或以家族为群体，筑巢于河流两岸林间树洞中，行踪一直难觅。上世纪80年代，国家林业局曾发布公告：发现中华秋沙鸭，请向国家林业局报告！

难道通道玉带河也有秋沙鸭了？近年来，通道县大力加强生态建设，通过对山林的封禁和河段的治理，生态环境不断得到改善，植物种类结构不断优化，气候条件更加适宜。林草丰腴，水质清澈，为野生动物栖息繁衍提供了很好的条件。当下通道县湿地范围内如果出现秋沙鸭也是有可能的。为了彻底弄清真实情况，杨玉玮受命前往有鸭样动物出没的河段蹲守观察。

第一次蹲守是初冬的一天。天是阴沉沉的，像是下雨的前兆，杨玉玮利用树枝做掩体，坐在枯黄的草上静静守候着。冬日的河畔，河风冷冷地扫过水面，卷起条条细小的波纹。时过正午，水面没有任何异样，这让杨玉玮多少有些失望。趁闲暇时机，掏出自带的馒头就着保温杯里的热水简简单单地把肚子填饱。下午三时许，天空开始飘落细雨，山麓已披上灰蒙蒙的雨雾，而杨玉玮落座的位置也开始被雨水浸湿，他只好套上雨衣蹲着继续守候观察。然而，直至天色渐渐暗下来，依然没有期待中的小动物出现，开局不顺，这似乎给了他耐力上的一个考验。每当有人问他蹲守观察的感受时，他总是微微一笑：“观察动物不是每次都能碰到，这就和拍摄风光一样，看运气呗，次数多了总会拍到大片。”

后来，杨玉玮又去那个河段蹲守了几次，但依然未果。只到本文开头描述的那一次，总算遂了他的心愿。

作为野生动物观察员，其任务不仅仅在于发现动物，更重要的是要对发现的动物生活习性进行细致的观察和记录。为此，杨玉玮三番五次来到秋沙鸭出没河段。开始了漫长的生活习性观察，他把所观察到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通常，中华秋沙鸭都是以家族方式活动，只在迁徙前才集成大的群体。春季迁徙北方繁殖。亚成体和没参与繁殖的个体会选择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段栖息，而已经成功配对的成体则会选择距离他们的巢位不远的河段活动，通常岸边有很多粗壮的老龄阔叶树。它们很少鸣叫，不像绿头鸭和斑嘴鸭那样喧闹。它们的身体具有更好的流线型结构，因此飞行速度要比其他鸭科动物迅速。”

“秋沙鸭成对或以家庭为群。潜水捕食鱼类。性机警，稍有惊动就昂首缩颈不动，随即起飞或急剧游至隐蔽处。常成3-5只小群活动，有时和鸳鸯混在一起。觅食多在缓流深水处，潜水前上胸离开水面，再侧头向下钻入水中，白天活动时间较长，捕到鱼后先衔出水面而行吞食。主食鱼类、石蚕科的蛾及甲虫等。”透过记录的每一段话，不难发现他在观察秋沙鸭时那种认真与细致，其实更是反映一位野生动物观察员监测的责任。在长期的动物观察中，杨玉玮还观察到其它野生动物种类的习性，俨然成了一名野生动物专家。有时他会和你讲述某种动物的生活规律，也会和你说些在观察过程中人与动物的趣闻。滔滔不绝的描述和口中不时冒出的专业术语，不由得令人对他刮目相看。

“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大自然是一座宝库，隐藏着多少人们未知的秘密。那些精灵般的飞禽走兽，还有多少尚未被人们发现？对于野生动物观察员而言，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但无论多么艰难，杨玉玮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

（作者：粟远和）